别人夸。
魔侍以为自己的答案能让独孤极愉悦。
然而独孤极却静默得让他们害怕,往内室走的脚步也停了下来。
他们诚惶诚恐地跪下,忙以后再也不多嘴。
独孤极凉凉看他们一眼,才抬步进内殿。
内殿烛火通明,白婉棠早就睡着了。
她脱下了他准备的寝衣,穿上她在阳关的衣裳,睡在了地上。
她身下铺的都是他在阳关穿的衣服,是她亲手做的。
当初在阳关,起先她是给他买衣服穿的。
可那叫长夏的女修开的衣店关门后,阳关便只有妖魔开的衣店。
妖魔皮糙厚,衣服做工相当糙,时常会磨得他皮肤发红脱皮。
他不在意,但是她在意。
她买柔软的布料回来,想自己做衣裳。
但她不会做,为此便特意跑去内城找医馆里一个女修伙计学。
她学了很久。
那段时间他牵她的手,总能到她手指上缠着纱布。
后来他一牵她,到她手指上缠着纱布,就知她又给他做衣裳了。
她为此还气闷地怪他,说他这样弄得一点惊喜感都没了。
那些衣裳他用手便知不好看,穿起来也就只比妖魔做的成衣舒服一点。
独孤极以前从没在意过这事,而她的在意也一直被他视为无用的东西。
他了眉心,不愿再去回忆那些事。
走到衣服边弯腰去抱她,就像在阳关时,她有时趴在桌上累得睡着,他会抱她到床上去睡那样。
她被他抱起,手里还拽着衣裳。
一起来他却看到,她手里的衣裳已经被她撕成布条,布条缠着的一块从烛台上拆下来的铁片当啷落地。
独孤极一怔,用脚去踢衣裳,踢开的是一团团被撕碎的破布,已经没有一件完好的衣裳了。
他突然就生气起来,鲁地把白婉棠扔到床上。
白婉棠“砰”得一下被扔醒了,迷迷蒙蒙地醒起来,下意识在身边索了两下:“白鹤?”
她喊完这两个字,骤然清醒过来,转头看见站在床边的独孤极,只想一头撞死。
独孤极似笑非笑地看着她,叫来魔侍:“把殿里的烛台都撤走。”
烛台一个接一个地被撤走,屋里暗了下来。
白婉棠在黑暗中注视着他,不知该说什么。
而他也这样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,拂袖离去,又叫魔侍:“把地上那些破布都收拾净。”
魔侍:“怎么处置?”
“烧了。”
黑暗中,他的声音格外地冷。
白婉棠突然眼眶就热了,从床上跳下来去抢那些布,“这是我的,你凭什么烧我的东西,还给我!”
独孤极不下令,魔侍不敢把衣裳给她,也不敢推她。
她现在比凡人还虚弱,抢不过,抱着那堆衣服和魔侍拉扯:“还给我,别动我的东西!”
独孤极拽住她的衣领把她拉开,让魔侍直接把衣裳拿走。
她明白她的反抗是无用的,一下子安静下来,清晰地感受着那些布条从她怀里被抽走。
独孤极松开她,像是在自语又像是在对她说:“都过去了。”
白婉棠如遭雷劈般怔了半晌,一句话没说,钻到床上去,把自己整个埋在被子里。
很快,她听见独孤极离开了。
这大殿,变得又黑又静。
过了好一会儿,才听她又笑又哽咽的声音:“烧就烧吧,不是点不着火我早就烧完了。”
独孤极走出大殿,那魔侍刚拿来火盆和火折子准备烧衣裳。
他在门口盯着魔侍看,魔侍便不敢继续动作。
风混着雪呼呼刮,魔侍僵了好一会儿,将衣裳递给独孤极:“尊主,现在风雪太大,火点不着。”
独孤极转身往偏殿去,:“那就先收起来,改日再烧。”
魔侍应声是。
独孤极去偏殿歇下。
他突然的不想看见白婉棠。
他对她的保护和关照都是因为误会。
可她对他的情意却是真的,她是真的喜欢他。
他都知,但他不想去在意。
偏殿生了地火,却还是抵不过他身上的寒。
独孤极上床睡了一会儿,半梦半醒间下意识伸手了身边,想将本该睡在那儿的存在抱进怀里。
手到空荡荡的冰冷床铺,他立刻惊醒,喊了声“白仙仙”,连忙下床去找她。
可睁开眼瞧见的不再是一片漆黑,而是灯火通明的内殿,独孤极浑身一怔,缓缓坐回床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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